【国樽涉外律师】解读法国洗钱罪:出海企业必知的法律框架、跨境追责与合规启示

1、国家层面起诉洗钱罪的法律依据是什么?

 

根据法国法律,国家层面并无单一的洗钱罪起诉主管机关。在大多数情况下,地方检察官可对洗钱罪提起公诉。

在特定有限情形下,驻巴黎的检察官拥有专属管辖权或共同管辖权。

国家金融检察官办公室(PNF)对证券市场犯罪相关的洗钱罪拥有专属管辖权,并对涉及廉洁性及公共财政的共同管辖犯罪(包括税务欺诈)拥有管辖权。

打击有组织犯罪检察官办公室(JUNALCO)负责追查有组织逃税或增值税欺诈行为。该办公室下设多个专门部门,负责打击有组织犯罪、金融犯罪及网络犯罪。

 

2、政府需证明哪些内容方可认定洗钱构成刑事犯罪?洗钱的上游犯罪包括哪些?逃税是否属于洗钱的上游犯罪?

 

认定洗钱构成刑事犯罪需证明两项要件:一是洗钱行为;二是上游犯罪。

洗钱行为包括以下两种情形:

通过任何手段,为因实施犯罪或轻罪而直接或间接获利者的资产或收入来源提供虚假证明;

协助转移、隐瞒或转换因犯罪或轻罪所产生的直接或间接收益(《法国刑法典》第 324-1 条)。

上游犯罪可以是法国法律规定的任何犯罪(包括税务欺诈)。检察官仅需证明存在上游犯罪即可(无需证明具体是哪一项上游犯罪)。此外,在特定情形下,上游犯罪可被推定成立。当某项投资、隐瞒或转换行为的实际、法律或财务条件除隐瞒相关资产或收入的来源或实际受益人外无其他合理解释时,即可推定上游犯罪成立(《法国刑法典》第 324-1-1 条)。

 

3、洗钱罪是否具有域外管辖权?针对外国犯罪所得的洗钱行为是否应受处罚?

 

法国法律规定了针对境外发生犯罪的洗钱罪准域外管辖权(法国最高法院刑事庭,2020 年 4 月 1 日,第 19-80.875 号判决)。特殊之处在于,外国犯罪的认定仅依据法国刑法。

对于在境外实施的、针对法国境内上游犯罪所得的洗钱行为,法国法律通常也可予以追诉(法国最高法院刑事庭,2020 年 10 月 21 日,第 19-87.076 号判决)。

 

4、哪些政府机关负责调查和起诉洗钱刑事犯罪?

 

打击秘密金融网络情报与行动处(TRACFIN)是政府机关的一级调查机构,作为全国性金融情报部门,专门负责洗钱相关事务。所有金融机构及其他受监管专业人士(包括律师和公证员)均需向 TRACFIN 报告可疑情况。

检察官可依据 TRACFIN 的报告或自行启动对洗钱罪的调查和起诉程序。

2013 年起,针对涉及廉洁性及公共财政的上游犯罪,检察官可获得专门警察部队的协助,即中央打击腐败、金融及税务犯罪办公室(OCLCIFF)。

 

5、是仅追究自然人责任,还是也存在法人刑事责任?

 

根据法国法律,包括洗钱罪在内的所有犯罪均适用法人刑事责任(《法国刑法典》第 121-2 条及第 324-9 条)。

 

6、个人及法人因洗钱罪被定罪后,可适用的最高刑罚是什么?

 

个人和法人均可能被判处罚金及附加刑。

针对个人的最高刑罚如下:

普通洗钱罪:五年监禁及 37.5 万欧元罚金;

情节严重的洗钱罪:十年监禁及 75 万欧元罚金。

上述罚金金额可提高至洗钱行为所涉资产或资金价值的一半。若洗钱所得来源于税务欺诈,罚金计算基数为未缴税款金额,而非向税务机关隐瞒的资金总额(法国最高法院刑事庭,2019 年 9 月 11 日,第 18-81.040 号判决)。此外,若上游犯罪对应的监禁刑期长于洗钱罪的监禁刑期,则洗钱罪的刑罚应与行为人明知的上游犯罪刑罚一致(《法国刑法典》第 324-4 条)。

针对法人的最高罚金为适用于个人罚金金额的五倍。

 

7、洗钱罪的诉讼时效是多久?

 

洗钱罪属于犯罪行为,诉讼时效为自犯罪行为发生之日起六年(《法国刑事诉讼法典》第 8 条)。

但若洗钱行为被隐瞒,诉讼时效自公诉可启动之日起计算,最长不超过十二年。

 

8、执法仅在国家层面进行吗?是否存在平行的州或省级刑事犯罪规定?

法国法律中不存在此类区分,全国适用统一的刑法。

 

9、是否有相关的没收权力机关?哪些财产可被没收?在未作出刑事定罪的情况下(即非刑事没收或民事没收),可否对资金或财产进行没收?

 

根据法国法律,犯罪财产的没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扣押,属于临时性措施;第二阶段为没收,属于终局性措施,仅在法官作出定罪判决后可下令执行。

扣押是一项法律措施,允许有权机关在调查过程中暂时占有财产,其目的包括收集证据、保全财产以备可能的没收,或保障债务的清偿。

扣押发生在判决作出前的调查阶段,因此具有可逆性。若财产所有人被宣告无罪,相关财产(或判决前已出售财产的收益)可返还给所有人。

没收是洗钱罪定罪后的附加刑,即仅当法官对被追诉的自然人或法人作出定罪判决时,方可判处该刑罚。法官在作出定罪判决时,亦可选择发还调查阶段扣押的财产(实践中该情形极少发生)(《法国刑法典》第 131-21 条及第 131-39 条)。没收对象既可以是洗钱所得,也可以是被定罪罪犯的一般财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法国刑法典》第 324-7 条),财产类型不影响没收的可行性。法国法律中不存在民事没收制度。

 

10、银行或其他受监管金融机构及其董事、高级管理人员或员工是否曾因洗钱罪被定罪?

 

过去十年间存在诸多此类案例。其中最著名的案例之一是瑞银集团(UBS)案,该瑞士银行、其法国子公司及多名员工因洗钱罪和税务欺诈罪被定罪。

 

11、若不通过司法程序,刑事诉讼如何解决或和解?此类和解的事实及条款是否公开?

 

主要存在两种和解方式:一是认罪答辩程序(CRPC,即 “针对预先认罪的出庭程序”);二是暂缓起诉协议(DPA,即 “公共利益司法协议”)。

暂缓起诉协议(DPA)仅适用于法人(不适用于个人),且仅针对特定犯罪相关的洗钱行为(如税务欺诈或贿赂犯罪),该类协议具有公开性。

认罪答辩程序(CRPC)适用于自然人和法人,可涵盖《法国刑法典》规定的几乎所有犯罪。

无论是暂缓起诉协议(DPA)还是认罪答辩程序(CRPC),均需由检察官选择适用。

 

12、反洗钱执法的重点领域或特别关注方向有哪些?

 

打击秘密金融网络情报与行动处(TRACFIN)在其最新年度报告中将打击公共财政欺诈相关的洗钱行为列为重点工作。

法国政府推出了一系列措施,包括增加情报资源预算、允许 TRACFIN 在涉嫌欺诈的情况下暂停公共援助支付,以及推动 TRACFIN 与欧洲检察官办公室开展合作。

根据反洗钱和反恐怖融资指导委员会(COLB)在 2023 年洗钱风险国家分析报告中的内容,需高度警惕洗钱风险的行业主要包括:资金转移、手工货币兑换、私人银行、众筹以及艺术品和奢侈品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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